第二十二章 留學生活點滴(2)
大家回到座位後，小天使看到忻耘另外拿了一樣像是牛肉餡餅的漢堡，說道： 「這看來滿好吃的。」
匡復把握住機會，說：「李暉，小天使長得和演小師妹的演員很像，你去幫她拿牛肉餡餅。」匡復故意亂點他們鴛鴦譜。
「那有這回事，小天使怎麼會像小師妹的演員？」李暉說道：「小天使，我本來想幫妳拿，但匡復這麼說，為了保護妳的名節，只好讓妳自己去拿了。」
「自己拿就自己拿。」小天使說完，一溜煙就跑開了。
看她離開以後，匡復拿起餐桌上的醬油，倒了一些到她的可樂裡，這勾起了李暉的玩興，又加了鹽巴和胡椒粉進去，可樂的顏色接近黑色，加了這些料進去也看不出差別來。
小天使回來，忻耘正要告訴她不要喝，但來不及了，小天使拿起飲料，才喝一口，立刻噴了出來，說道：「這什麼可樂？怎麼會是這個味道？」同時臉上一副非常滑稽的表情，讓大家都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匡復和李暉故作鎮定，問道：「什麼味道？」
小天使也是聰明的女生，聽到匡復和李暉兩個同時問這個問題，立刻知道是他們搞的鬼，手插著腰，問道：「你們加了什麼？」
匡復和李暉裝無辜，但其他學長姊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
匡復和李暉正打算閃躲，以防小天使把飲料潑了過來，但她一聽到是醬油和鹽巴，卻出乎意料之外地笑彎了腰，說：「你們好厲害，想到這一招，改天我也要用來對付克麗絲汀和詹姆士。」克麗絲汀和詹姆士是她的同學，她們常拿對方惡作劇。
匡復對小天使惡作劇的事沒多久就在華人留學生的圈子傳開了，這裡的華人圈子很小，好事壞事很快就大家皆曉，沒得躲藏。還好有些小留學生似乎對小天使老喜歡吹噓她家族的豐功偉績有些反感，所以對於她被整，好像感到高興。小留學生們的家庭背景不同，他們之間也各有不同的愛恨情仇，有些還是因為父母間的互動造成的，雖然來念康乃爾大學的大學生都有不錯的經濟背景，但其他煩惱並不比匡復這個沒有好出生背景的人少，原生家庭的問題似乎不是只有貧困家庭才有。
李暉和匡復，還有電機系另外兩個人—柏士和強生修了不少相同的課，所以下課後，有時會一起聊聊天。柏士也是今年來這裡，同樣是臺大電機系畢業，他和匡復過去不認識，因為大學不是同一屆；強生是柏克萊大學電機系畢業，也是小留學生，他有個中文名字，但較常用英文名字。強生念柏克萊大學電機系時，剛好柏克萊大學電機研究所收了許多臺大電機系畢業生，有些當過他的助教，他對那些助教的數學和電機功力極為佩服，因為強生問的問題，他們沒有回答不出來的；現在他碰到了匡復和柏士也是臺大電機系畢業，也自然地把他過去的印象投射到他們身上。
李暉和強生的經濟背景都不錯，柏士的家庭背景和匡復類似，而更不幸地，並沒有申請到獎學金。柏士靠著大學時辛苦家教，以及畢業後因為不用當兵，所以可以繼續家教存錢，就憑著自己的積蓄，剛好夠康乃爾大學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他希望明年可以申請到獎學金，不然就得再回臺灣了。
一天，李暉有所感觸地說：「匡復，柏士，我很羨慕你們。」
「你在開玩笑吧！我們才羨慕你呢！」匡復和柏士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沒有開玩笑，我覺得和你們相比，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我們和你相比，少的才多呢！」
「不，我覺得我少了一樣東西。你們想，大家現在都同樣是來到了常春藤聯盟的康乃爾大學，但我少了你們那一段痛苦的奮鬥過程。」
李暉說完，匡復和柏士不再反駁，他說的觀點是匡復和柏士以前沒有想過的，他們還一直停留在憤世嫉俗的情懷當中，覺得和那些良好家世背景的人相比，為什麼要如此辛苦？沒想到，這辛苦的過程竟也是一種難得的寶藏。李暉的話讓匡復感到頗有啟示。「他說得沒錯。而我和柏士相比，更是何其有幸！我現在的日子也不比良好家世背景的孩子差，柏士還得為明年能否繼續待在這裡而擔憂，相較之下，我現在真是悠哉！」
他們聊著聊著，走到了景色優美的藝術草坪區（Arts quad），這是個大草坪，四周有許多棟大建築，其中一棟有著希臘式建築的白色圓柱，和臺大傅園裡的頗像，但是更為巨大。藝術草坪比臺大的振興草坪大了許多倍，大草坪中有不少散布的大樹，還有許多隨意交錯，看來雜亂無章的柏油小徑。剛來的時候，不理解這些小徑為什麼不規劃整齊，而是斜來斜去。後來聽學長姊講，這是康乃爾大學的自由精神，這些當初是同學在各建築物之間行走踩踏出來的小徑，草皮因為被嚴重踐踏，於是露出了泥巴。學校當局認為，既然大家喜歡走這些路徑，就乾脆鋪上柏油，讓路面更好走。他們發現，果然除了這些路面外，大家很少跨過草坪，所以草坪非常漂亮。對於學校當局順應行人的方便，為這些斜來錯去的路面鋪上柏油，覺得非常特別，也感受到美國不同於臺灣的管理思維。在瞭解了學校當局的用心之後，這些斜錯交叉的小路，似乎不再覺得雜亂，反而是透露著人文氣息的美感。
（康乃爾大學之藝術草坪區（Arts quad））
對匡復而言，現在的經歷真是非常不同於臺灣，這是大二以來未曾有過的美好感受。他也沒有想到，可以和出身背景良好的李暉和出身背景不好的柏士，以及和美國大學畢業的強生，一同談心聊天，沒有芥蒂。
今天麥克歌鑼鐘塔有音樂演奏，麥克歌鑼鐘塔的塔頂有個大樂鐘，在某些特定日期和時間就會有人演奏。他們爬上塔頂，剛好來得及看演奏；演奏這個大樂鐘時，演奏者必須手腳並用，敲打著樂鍵，於是不僅聽到鐘聲音樂，還可以看到演奏者配合著音樂節奏，手舞足蹈，煞是有趣。
今天演奏有「風中玫瑰」、「黃昏之歌」、「奇異恩典」和校歌。演奏校歌時，有個看來是大學部的男同學唱了起來，另一位女生也隨興唱和著。
演奏結束，他們仍留在麥克歌鑼鐘塔塔頂，四處觀望。校園本就在山上，現在處身高聳的塔頂，更是可以遠眺四周的景色。藝術草坪區就在下方，四周的大建築也在腳底下，草坪中隨意交錯的小徑，看來雜亂無章，卻又蘊涵著深厚的人文素養；向左轉個六十度左右，看到凱悠佳湖在遠方，細細長長，像是溪流，緩緩流向天際，然後隱沒在山脈之中；看著源遠流長的凱悠佳湖，腦海中還迴盪著校歌：「遠遠高聳於凱悠佳水域之上，隨著藍色的水波……」鐘聲似乎仍然悠揚，伴著晚霞的餘暉，在這祥和、悠閒、遼闊的綺色佳美境。這一刻，覺得已經融入了這個地方，歸屬感在不知不覺中已滲入心裡，他們是康乃爾大學的一份子，不再是作客異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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