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休止符
講到《剃刀邊緣》，匡復補充道：「其實我當年沒有真的看懂《剃刀邊緣》這本小說。前不久，我再看了一次，發現勞磊心中的真愛其實是後來酗酒的那位國小女同學蘇菲，而不是流浪前的女朋友依莎白。其實勞磊覺得他的心靈和蘇菲才是真的契合；勞磊後來的頓悟讓他認為，他的人生救贖可以和真愛合而為一。而事實上，真愛是沒有來由的，沒什麼道理可言，頓悟只是成為勞磊選擇蘇菲的理性藉口。」
「你現在讀《剃刀邊緣》，和當年讀的時間間隔了二十多年，感受不同是必然的，只是你還有興趣再讀《剃刀邊緣》，這很有趣。」我說道。
然後兩天的宜蘭民宿之遊不知不覺過去了，匡復的故事還沒講完，我覺得頗為有趣，但只能暫時畫下休止符。
之後，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和匡復碰面。
後來我的事業進行得特別順利，於是忙碌起來，我的情緒常在興奮狀態，甚至於因為規劃未來的進展，預期會有不錯的效益，高興得睡不著覺。然而人的身體到底不是鐵打的，在休息不足之下，我垮了下來，被送去醫院，而如日中天的事業也不得不終止。
在醫院中，醫生吩咐我要好好調養，先別管事業，朋友也來看我。「健康的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不少親友都這麼說。
在我病情逐漸穩定之後，有一次，匡復再來看我。他之前來看過我，但我那時的意識還在混亂當中，沒有辦法和他談多少東西。現在我較恢復了，所需要的就只是休息調養，匡復頗為健談，和他聊聊，很能打發在醫院的無聊時間。
「你真是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匡復還是不失調皮的語氣，但說出來的話還算能安慰人。
「有些醫生告訴我，等身體好了以後，可以再重新開始未完成的志業。」
「哦！那很好。你覺得還想進行那些事情？」匡復說道。
「滿多的，但另有醫生說，我需要找第二興趣，不要再做有壓力的事。」我回答道。
「你覺得之前做的事會讓你有壓力嗎？」
「我自己沒有特別意識到，其實我是覺得很有動力去做那些事。但醫生說，許多事情在身體好的時候覺得是有內在的動力，但身體狀況變差以後，就反而變成是壓力的來源。我不完全認同，不過醫生這麼說，也就姑且聽之，反正現在也不能做什麼。」我說道。
大概之前在宜蘭民宿時，聽了他講到同理心的訓練，我特別留意到他連續兩次運用了同理心的談話技巧，若不特別留意，其實不容易察覺。說實在的，他現在這樣的談話方式，我覺得還滿舒服的，比某些醫生的問話還舒服。
聽出他使用同理心，我就直截了當地問：「你剛剛用了同理心的談話技巧，對吧？」
「你覺得我用了同理心的技巧？」匡復接著說道，然後我們就彼此相視，哈哈大笑，從住院以來，好像還沒有這麼開心過。
笑完，我問道：「你現在有空嗎？」
「有啊！沒空就不能過來看你了。」
「我的意思是，你能繼續談你還沒講完的故事嗎？」
「哦！可以的，但恐怕今天還是講不完。」
「如果你可以多來醫院幾次呢？我還得在醫院再待上好幾天。」
「你若是不怕我天天來煩你，那就沒有問題了。」
於是，匡復有好幾天都來醫院，一待就是幾個小時，我又繼續聽他的故事。到我出院前一天，匡復剛好講完。
（未完，待續）
留言列表
